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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末尾開始虐,中間真的很虐,我寫得整個人都不好了。(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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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末尾開始虐,中間真的很虐,我寫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7)

銅礦石。萊戈拉斯徹底把他的衛隊職務交給了之前表現出色的臨時大隊長,有了挺多空餘時間陪陶瑞爾,帶著她在周邊安全的地方到處玩、擼毛絨絨的動物,也不忘帶上各種好吃的。她的各種感官緩慢地恢覆,吐血的頻率降低了不少,最後三四個月都不出現一次。

她沒再錯過2945年的秋節,和幾年沒碰面的朋友們高高興興地吃了頓飯。來年開春,她去長湖鎮參加了巴德大女兒的婚禮,回來之後重新站上了靶場,手裏的弓不停地換,磅數逐漸提高,最後已經能完美地駕馭護衛隊的制式弓。她發覺自己還遠未達到新的極限,這個身體好像重獲新生,有了更強的力量和不輸從前的敏捷度。她照著那兩次血淋淋的戰鬥經驗摸索著一套更適合現今的打法,練起了瑟蘭迪爾那樣的長刀。她也真的開始著手組建一支刺客部隊,和瑟蘭迪爾開過好多次會,逐條商討這支隊伍的定位、人員配置、考核標準、任務分配,最終在2950年敲定,公布了這一決定。

No Man

“阿拉貢大人,你錯了,我們不像你有那麽多朋友。我們孤立無援。”希優頓王說,他握緊了腰間的劍,轉身走向了望塔,差點和扭著一張驚恐臉的、拎著望遠鏡的士兵撞了腦袋。

“陛陛陛陛下!!有……有……”他指著城墻北方的平原,不知是被什麽東西給嚇得語無倫次。

護戒隊的三人快步沖上去向著士兵所指的方向眺望,隱約看見漫天的烏鴉下,有一個小黑點正從艾辛格的方向朝聖盔谷而來,是一個全身被黑鬥篷裹得密不透風的騎士,騎著一匹同樣漆黑的馬。那馬四蹄翻飛速度奇快,看上去像一個浮空的幽靈。最可怕的是,隨著騎士的上下運動,竟然有淡淡的黑霧從他周身飄散。

城墻上的士兵喊了起來:“戒靈!”

“弓箭手準備!!!”

“先別動!”萊戈拉斯大聲喝止他們,“這應該不是敵人!”他在幾十道驚惶和質疑的眼神下跳上城墻邊緣迎風而立,瞇起眼睛盯著騎士。

對方跑到了離城墻僅有六七百米的位置,突然伸手拉下了鬥篷,頓時露出一頭在斜陽下閃著金紅色光芒的短發。他又從懷裏掏出了一個同樣亮晶晶的徽章,高高舉起——

“那是我們的軍徽!!”萊戈拉斯喜出望外,轉身面對大家,居高臨下地、帶著滿臉的驕傲地宣布,“她是幽暗密林的公主!絕對不是敵人!”

“陶瑞爾?”阿拉貢投去詢問的眼神。洛汗的士兵們都面面相覷,他們知道東方的精靈王國,但從未聽過這個陌生的名字。

“對呀!”萊戈拉斯笑開了花,“除了她還有哪個精靈頭發紅成這樣!”他直接翻身跳下塔樓,落在城墻的第一層,站在已經打開的大門後迎接。然後……他的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因為來者連人帶馬全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難以言喻的煙灰味兒,讓萊戈拉斯聞了就想撞墻。而她一路跑過來給風吹了這麽久,還有黑灰在撲簌簌往下掉,整張臉不知道拿什麽東西抹得亂七八糟,一道黑一道灰一道黃一片狼藉,就一雙綠眼睛還是以前的樣子——還有頭發,估計跳進灰裏打滾的時候裹著鬥篷,頭發幸免於難了。

陶瑞爾跳下馬,又有陣嗆人的煙灰被鬥篷扇出來。洛汗的衛兵都已經見過慘絕人寰的阿拉貢,看到這個紅頭發精靈,仍然忍不住心裏一緊,開始懷疑她到底是不是被燒傷了。畢竟,精靈的美貌和愛幹凈舉世聞名,誰能心甘情願搞成這樣。而萊戈拉斯驚恐地發現,自己一年多沒見她,她居然長高了?!長高了?!!都是六百歲的精靈了,居然還能再長?現在都快和他身高齊平了!

她的第一句話是:“我帶了刺客部隊的弓箭手,他們埋伏在聖盔谷東西方,看看能不能狙擊強獸人的指揮,但是可能沒什麽大用,據我觀察,強獸人可能不那麽依靠指揮。”

萊戈拉斯一聽到“刺殺指揮”就怕,陶瑞爾不等他開口,又道:“我快一個月沒洗衣服瘋了瘋了瘋了臟死了!”兩句話都是拿精靈語說的,門衛們不懂,但他們聽得出精靈的咬牙切齒。

“你……到底去幹什麽了?怎麽搞成這樣?”萊戈拉斯幫她牽著馬往堡壘裏走,介於陶瑞爾有瘋起來不要命的前科,並且還差點嚇死萊戈拉斯,他的眉頭皺得跟號角堡背後的嶙峋山崖似的。

“我去給強獸人部隊的飯鍋裏下了點藥,臉都來不及洗就往這邊趕。哦你問這些灰啊,是艾辛格的爐灰和土,掩蓋氣味。”

阿拉貢正好聽到了這句話,僵在了最後一級臺階,又被後面的金靂撞趴在地上。他爬起來,盯著陶瑞爾黑乎乎的臉,目瞪口呆:“等等,你說你幹了什麽?”

“我帶人潛入了艾辛格,給他們下藥了。超高濃度密林蜘蛛毒混上毒藤和魔鬼辣椒,殺不了它們,但應該能削弱不少戰鬥力。”她說得理所當然。

萊戈拉斯抓著她的手往旁邊拖,說:“你怎麽又去幹這種事?有受傷嗎!?”

“沒有!絕對沒有!我們花了兩個月調查內外地形。強獸人的廚房正好在最外層,只要避開薩魯曼的監控,潛入難度非常小,幾個小時就下完了,現在這個點估計開始起效,等真的開戰,我們面對的壓力會輕松不少,上萬的強獸人不是開玩笑的。”她看著萊戈拉斯鼻子眼睛嘴巴都皺一道去的臉,又說,“我在多爾戈多附近呆了快半年都沒事,這次又不是去捅薩魯曼,不會怎麽樣啦。”

“還敢提多爾戈多?!!”萊戈拉斯的眼睛裏要冒火,“你知道我一想到這個名字就怕啊!你是真玩命上癮了嗎?!”

陶瑞爾本來就不是軟和脾氣,當場頂回去:“所以你真想死守公平道義正面對抗一萬強獸人?米斯蘭迪爾去帶救兵那你也得活到他來的時候!萊戈拉斯,這是誰要作死玩命?明明就是你們不是我!”

兩個精靈語速越來越快,最後直接拿出方言,洛汗人全體一臉迷茫——但他們有點興奮,畢竟是第一次看到傳說中的精靈吵架。而阿拉貢已經完全聽不懂了,伸了一只臟兮兮的手出來攔住吵得好像要動手的精靈。

“殿下……”阿拉貢搖著頭,“我……真的,謝謝您!”他轉身跑向希優頓王的廳堂報告這個天大的好消息。

萊戈拉斯沈默一會,遞來一塊浸了酒的布:“清水不夠,湊合擦把臉吧。”陶瑞爾接過抹了兩把,弄幹凈了不少,至少看得出這是個漂漂亮亮的紅頭發精靈了,就是看著像跟人玩命打了一場,還是有點慘兮兮的。

金靂不耐煩地要求尖耳朵小王子翻譯他家尖耳朵小公主說的話,萊戈拉斯轉頭面對大家,剛在陶瑞爾面前流露出的擔憂、氣憤、焦急瞬間退得幹凈,邊拍陶瑞爾的肩膀邊放開了嗓子用通用語和洛汗語轉述了剛才的對話。人群有了一瞬間的靜默,然後爆發出歡呼。

陶瑞爾悄聲對金靂說:“矮人大人,你是葛羅音之子金靂對嗎?”她的通用語水平比起六十年前沒什麽變化,還是一口濃濃的樹林子味,金靂適應了一會才聽懂,答道:“是的,”

“我在六十年前見過你的父親。你的胡子有令尊的風範。”她眨眨眼,跟著洛汗的衛兵前往馬廄。金靂通紅著額頭和顴骨——沒被胡子遮住的地方,抓緊了萊戈拉斯的胳膊說:“小王子!這真是幽暗密林的公主殿下?”

“是!我妹妹!”萊戈拉斯放低聲音對金靂說,“她是幽暗密林最好的戰士之一,一手組起了我們的刺客部隊。”

“噢!!!”金靂的眼睛瞪得溜圓。

“你知道五軍之戰後我們和多爾戈多打了一仗吧?”

金靂滿臉期待:“聽說過!”

“她在正面開戰前刺殺了指揮。”

“我能問公主殿下她要一根頭發嗎?你覺得她會答應嗎?”

萊戈拉斯爆發出一陣大笑,說:“你怎麽這麽喜歡頭發!去問問啊!她手裏還有十幾條自己頭發做的弓弦,說不定就送你了。可惜你不會射箭。”

“不不不!我可以練!”金靂一拍胸脯拔腿去追陶瑞爾。

金靂在希優頓的殿堂裏找到了紅頭發精靈。她因為還沒洗幹凈一身的爐灰,不想弄臟屋裏的人——雖然大家都不太幹凈——站在離眾人有一定距離的地方。為了省力氣,她直接拿盡量貼近林谷口音的精靈語詳說她收集到的情報,阿拉貢同聲翻譯。洛汗王就在最初的時候有了一點笑意,隨著談話的繼續,又面色凝重起來。

“敵方戰鬥力最多能削減三成……”

“陛下,三成已經很多了!”阿拉貢笑,“總歸還有希望!您看,洛汗並不是孤立無援,精靈真的來了。”

他繼續翻譯陶瑞爾的話,把“刺客”換掉了,因為希優頓可能不覺得這是個好詞:“幽暗密林的弓箭手會從暗處協助,但不參加正面戰鬥,因為這一支隊伍不是為了這樣的戰場而生的,殿下要對他們的生命負責。”

希優頓點頭道:“您能來到這裏我已經萬分感謝了。”

“殿下還有一個任務。幽暗密林和瑞文戴爾的幾位殿下預知到,有一位對未來至關重要的——”他回頭和陶瑞爾再次確認了幾個詞的意思,“No-man,可能會在這裏遇到生命危險,公主需要保護這個人安全活過這場戰役。”

“不是人類?還是指女人?”希優頓說。

“這裏非人類只有萊戈拉斯、陶瑞爾和金靂三位,所以,應該是女人吧?”

“女人和孩子不參加戰鬥,全都會被安置在巖洞裏,入口就在我身後,除非大殿門被攻破,他們會很安全。”希優頓對精靈頷首。

“那在這之前,我會以我的方式盡我所能。”陶瑞爾說。

希優頓王突然心裏一緊——幽暗密林的王子和公主居然全都在他這裏了。他很想問難道精靈族會允許小公主上戰場嗎,但看到她背後那把漆黑弓面金紅色弦的雕花長弓,還有一對流線型長刀,果斷把話咽下去了。那把弓估計沒幾個人類戰士能拉滿,刀雖然造型輕盈,但肯定也死沈。一生戎馬的希優頓王看得出,這個精靈經歷過很多事情,所以現在才能以如此平和的態度站在這裏——精靈各個都是活的歷史書,但她和萊戈拉斯真的不太一樣。她好像時刻游走在生和死的邊界線上,身上有種類似神性的奇特氣質。她的目光非常平靜,甚至還有點發自內心的快樂,好像她知道這場戰爭一定能取得勝利——但往壞處想,也可能預示著大家必死無疑。

“我帶了阿夕拉斯,”陶瑞爾悄聲對阿拉貢說,“我可以幫忙救護傷員。”林谷長大的挨斯泰爾早就聽聞她的血統,也知道她和瑟蘭迪爾王決定將一切對小王子保密,直接將她帶去了通向巖洞的路,幫忙安置所有不參戰的人。萊戈拉斯和金靂則被派去別處。

最先進巖洞的是傷員,稍微還能走的都自己撐著、或由親人扶著進去,實在不能動的才有資格使用數量稀缺的擔架。陶瑞爾打橫抱起一個身材高大健壯的受傷騎兵,在其妻女的註目禮之下將他安放在傷員區裏,輕松得像拎了只剛出生的小羊羔。阿拉貢接過陶瑞爾裝阿夕拉斯的小包。裏面的草藥是從法貢森林裏挖的,現在已經有一點脫水,但藥效不會比新鮮的差太多。他們將一小部分草藥投入沸水中,經過西方國王血裔之手的王之劍散發出令人振奮的甜香,很快平息了巖洞裏的恐懼和絕望。下午襲擊眾人的狼騎兵裏僅有一兩個配了淬毒的兵器,傷員中的中毒情況不算嚴重,剩餘的阿夕拉斯沒用幾束就不再派得上用場了,阿拉貢直接吃了一棵恢覆體力。

陶瑞爾離開巖洞去尋找那個遲遲不現身的“No man”,見到萊戈拉斯站在塔樓頂上沖她招手,她蹬著石墻上的凸起,兩下翻到他身邊。萊戈拉斯說:“往下走一點有條地下河,你要不先去把衣服洗了?”

“等打完了再洗吧,這些灰可以掩蓋氣味,說不定還有用。”陶瑞爾說,收獲了萊戈拉斯密集的眼刀。她無奈地笑道:“我有自己的任務,不可能亂來的。還有……”

“一回生二回熟,何況我這都不是三回了。這種活真要幹,也還是讓我們這種專業的來比較好。”她咧出雪白的牙齒和臉頰上兩道深深的笑紋,“萊戈拉斯,論作死等級,你可不比我低多少。但現在正是生死存亡的時候呀,作死就作吧,不坑害自己人又不會怎樣。”

金發精靈呶嘴,不得不承認她說得沒錯。陶瑞爾就是他一手帶大的,兩個精靈的行為模式半斤八兩,區別只是萊戈拉斯沒像她那樣真的去找過死。說來,瑟蘭迪爾當年說他要去征求了陶瑞爾的同意,才能把事情經過告訴萊戈拉斯,結果他們就這麽守口如瓶了。一想到這裏萊戈拉斯就有點火,閃電般伸手抽出了陶瑞爾背後的黑弓。

“磅數很高啊,和我的羅瑞安長弓差不多了。紫衫木,鹿筋弓背。弓面上附的不是角片?”他皺眉,反覆摸著,試圖判斷出黑漆之下的到底是什麽,“是某種金屬,把木頭包了一圈兒。這不是密林的技術吧。”

“我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什麽,刮開過漆面,裏面是銀色的。”

萊戈拉斯拉了拉弓弦,越來越興奮:“這把弓太棒了!換不換?你不是一直想要羅瑞安的白弓嗎?”

“我現在更喜歡黑的。”陶瑞爾搶回去,“這是去年收到的生日禮物,陛下沒告訴我它具體出自誰手。”

“你的刀也是那時候拿到的?”他又朝著陶瑞爾的武器帶伸出魔爪,姑娘在他之前拔刀出鞘,橫著遞過去。那是一對約有一米長的純白色全金屬長刀,重量和瑟蘭迪爾的差不多,配重很穩,重心就在護手之前,用起來很輕松。它造型極其簡單,刀刃上沒有鏤空沒有雕花,唯一的裝飾還是手柄上的防滑紋。

“好多年前就有了,不過在森林裏揮不開,我很少用。”

萊戈拉斯把刀遞還回去,一臉感慨:“現在輪到我嫉妒你的武器了,它們真美。對了,你是真的長高了吧?怎麽做到的?!”

“是啊,長了好多呢,”看著王子的怨念臉,陶瑞爾得意地笑,“以前的衣服全換掉了。”

“小心鉆不進樹洞。”王子斜瞪她,幾秒就板不下去臉了,和她笑成一團。

陶瑞爾突然聽見了一個堅毅、音色清亮的女聲從下方傳來,她探頭看下去,見一個身材細長高挑的金發姑娘在和阿拉貢說話,語氣越來越激烈。金發姑娘的通用語有洛汗的口音,但用詞造句很是講究——也就是說,陶瑞爾聽不大懂。她拉過萊戈拉斯讓他翻譯,得知這個姑娘在對分配給她的工作表示不滿——她是一個優秀的戰士,然而在王令之下,卻只能去照看安置巖洞裏的婦孺傷員。她很尊敬埃斯泰爾,語氣很快平和下去,行禮之後眼含淚光地走了。

“她是誰?”陶瑞爾喜上眉梢。

“希優頓王的侄女伊歐玟,洛汗國的王女。”

“她就是那個no man!我能肯定,我看得到她身上的榮光和金色的火焰,比這裏所有的……no man都要亮。”陶瑞爾說。

“等等陶瑞爾,你說起話來怎麽跟金花一樣了……”陶瑞爾沒理他,一撐屋頂外緣的石塊翻了下去,萊戈拉斯緊隨其後。

她沒有去和伊歐玟接觸,倒去了武器庫房,幫洛汗士兵給參戰的西谷和伊多拉斯平民分發武器,眼看著缺口、生銹的鈍劍隨便磨了磨就交到了那些老人和孩子手中。她進堡壘時給大家帶來的短暫的振奮,在這間屋子裏已經完全消失了。希優頓王說著只要有人堅守,聖盔谷就不會陷落,然而大家都看得出他的遲疑。艾辛格的軍隊過萬,這邊只有一百六十來個疲憊的士兵和數目約等的平民——這不是一場叢林伏擊戰,也沒有三百個幽暗密林前鋒隊的戰士。哪怕她下藥的劑量再翻兩倍,於這場戰役而言可能仍然是杯水車薪。

萊戈拉斯和挨斯泰爾吵了起來,以人類游俠一句“那我就和他們一起死”的怒吼結束。陶瑞爾本來想告訴他們,她能看到這場戰役絕對不是終結,但她發現自己無法向萊戈拉斯解釋而不暴露五軍之戰後發生的事情——預感生死即使對活了很多年頭精靈而言也是非常罕見的能力,何況是她這個六百五十來歲的小姑娘,便一言不發地看著阿拉貢氣沖沖地離開。

她拿從幽暗密林帶出來的磨刀石打磨幹凈一把寬刃砍刀上的銹斑,遞給面前的白發老人。他接過兵器用通用語說:“謝謝你,精靈先生。”陶瑞爾一下笑出聲來,這還是她第一次遇到人當面叫錯她的性別,難道把頭發剪了以後這麽像男精靈嗎。

金靂邁著短腿橫過來,怒道:“胡說什麽呢!這是明明一位高貴的女士!這都能認錯嗎?”

“種族區別種族區別,我們光看臉是沒那麽容易區分男女。”陶瑞爾伸手拍他肩膀,“矮人們不也一樣嗎哈哈哈,大家都是毛絨絨的。”

屋子裏的人臉上終於有了笑意。金靂樂呵呵地看著這一轉變,湊到陶瑞爾身邊問:“殿下,您好像對矮人很熟悉?”

“我能一眼區分男女矮人。”陶瑞爾歪頭笑。

金靂驚訝萬分,用大得誇張的音量重覆了一遍她的話,甚至引回了已經出門去的萊戈拉斯。精靈王子將他拉走,說要去給他找一件能穿的盔甲。

入夜時分,羅瑞安森林的護衛隊長哈爾迪爾帶來一百五十個瑞文戴爾和羅林的精靈——清一色的藏藍色鬥篷、鋥亮的頭盔、人高的長弓、雪白的箭羽和金色長刀。阿拉貢沖出去給了哈爾迪爾一個熊抱,飛起來的頭發啪地打在哈爾迪爾臉上,把精靈熏得不輕,死繃著臉才維持住笑容。陶瑞爾遙遙對哈爾迪爾行禮,很有自知之明地沒跟著萊戈拉斯湊上去。

因為大量和人類有著迥然不同的戰鬥方式的精靈加入,幾方的領軍人物又一次聚在號角堡最高處的大殿裏商討布防戰略,伊歐玟作為洛汗的領袖之一也在場。精靈的強弓能於城墻之下射出箭雨,最外層城垛上的弓箭手多安排裝備較差的人類,另有一部分單兵戰鬥力極高的優秀戰士負責剿滅第一波登墻的敵人。陶瑞爾始終堅持不透露她帶來的木精靈的方位以及他們之間傳遞消息的手法,但她信誓旦旦地保證,敵人的攻城雲梯和巨怪將不會是太過棘手的問題。

伊歐玟直到這時才有空認認真真地觀察陶瑞爾,看著她盡管通用語都說不順溜,仍然能氣定神閑地通過阿拉貢和萊戈拉斯的翻譯發表意見、回應質疑,顯然是做慣了這樣的事,而那些質疑,無一從她的性別發出。紅發精靈看向伊歐玟抿嘴一笑,伊歐玟從精靈的臉上看到了理解和認同,那是一個把雙方擺在完全平等的位置、不帶居高臨下和長輩式“關懷”的笑容,伊歐玟不禁放松了一直緊緊繃著的臉,也以微笑回應她。

下午還是艷陽斜照的晴空,入夜後黑壓壓的雲卻徹徹底底地遮擋了星光和月光,只能看到號角堡上的火把和雲層間隱約的閃電。等軍隊布防完畢、親眼看著伊歐玟進了巖洞,陶瑞爾趁人群一個不註意,貼著大殿門口的石柱竄上屋頂,轉眼就消失在一片黑暗的石壁上。希優頓王只是轉開目光下了個令,回頭就不見了身邊的精靈姑娘,驚得他四下尋找。萊戈拉斯向他再三保證,這絕對是她的自主正常行為,她是直接攀巖走了,只不過動作快了點,不是突然遭遇了什麽不明力量憑空不見,

號角堡建在陡峭的懸崖下,大殿打通了山體連接內裏的巖洞,西翼的山也是對人類來說不具有什麽戰略價值的峭壁,雖然它俯瞰下方的沖擊平原,但沒有人類士兵能在那上面設伏。而這對於垂直爬樹速度不比平地上的跑速慢多少的木精靈而言,難度真的不高,凸起的小石塊可比風中的葉子穩多了,踩著它們找個高處的巖縫往裏面一躲、鬥篷一蓋,下面的半獸人根本發現不了。

強獸人大軍已經在沖積平原上集結完畢,幾千根長槍密密麻麻地指著烏雲,讓人全身發麻。大雨傾盆而下,密集的閃電把聖盔谷和號角堡照得一片慘白,哪怕兩方都不點火把也能看得清清楚楚。艾辛格的部隊在拿槍桿子有節奏地敲擊地面,整齊劃一,每一下都連帶著整個山谷一起震。它們的指揮站在軍陣的正中央,處於弓箭的火力死角。那是個胸前印著白手掌的強獸人,身材異常高大,快趕上六十年前的白獸人阿佐格父子。萊戈拉斯一看到它的站位就放心了,因為傻子都能看出來這軍陣穿不了,陶瑞爾是瘋但是絕對不傻。

希優頓王讓眼力好的斥候緊盯敵人的異常舉動,但它們該吼的吼,該敲地的敲地,該對著這邊汙言穢語地罵的就罵,陶瑞爾下的毒好像完全沒有起效。他和加姆林的心一下沈了半截,但看到站在城墻最外緣的護戒隊成員和精靈弓兵都是一臉的篤定,只能安慰自己,陶瑞爾那是精靈的手段,人類可能不大理解。

戰爭在一個年邁弓箭手的走火後打響,強獸人的箭矢能射上號角堡城墻的寥寥無幾,多半無力地撞在堅不可摧的石墻上折斷了,連個痕都劃不出來,穩定性更高的十字弓則準頭奇差無比。而精靈弓兵各個神射手,機械化的連發之下還能每每瞄準強獸人的盔甲縫隙、一發斃命,洛汗的弓箭手也有自己獨特的射擊風格,幾波箭雨之後,戰場的最前沿已經堆了厚厚的幾層屍體,而城垛上還無一人陣亡,傷者都只有個位數。守軍終於看出紅頭發瘋精靈到底幫了大家多大的忙,已起落過幾次的信心重新燃起。可是強獸人的數目實在太多,哪怕它們中了毒、已經損失了好幾百兵力,仍潮水一般沒過前面的屍體攻到城墻下開始架設雲梯,殘酷的近身戰開始了。

藏在左翼懸崖上的木精靈此刻開始行動。陶瑞爾帶來了刺客部隊裏最好的二十多個弓箭手,約摸是全隊人數的十分之一。他們統一裝配射程極遠的覆合材料強弓,配合高度優勢、再順著從山頂往下吹來的風,火力範圍甚至達到了東側城墻的中段。幾次試驗性射擊後,木精靈們都對天氣條件有了清晰的認知,加上他們箭矢儲備充足、不參加近身戰鬥、位置又絕對安全——根本沒有敵人會往懸崖高處瞄,可以心無旁騖地射擊,命中率逐漸提高到令人心驚的程度。強獸人眼睜睜地看著剛剛掛好的繩索一根接一根地斷裂,拉到一半的攻城梯狠狠砸回軍陣,帶起一大片滿地亂飛的殘肢斷臂,只有不到三分之一的梯子能架設成功。射完了攻城索還剩下大量箭矢,他們便開始貼著戰場外沿射擊,盡可能拖慢強獸人沖入城墻缺口的步伐,期間陰差陽錯地救下了不少友軍,有精靈有人類,其中就有哈爾迪爾。一個弓箭手本來要射給缺口處添炸藥的強獸人,結果手一抖準頭偏得厲害,箭飛上了城墻,正好在那個半獸人的斧頭劈下前從天而降打爆了它的腦袋。左臂受傷的哈爾迪爾單手拎刀劈死身邊最後兩個敵人,成功從外墻撤退。

正如萊戈拉斯所料,整個刺客部隊沒有一個精靈嘗試殺死強獸人指揮,遠程浪費箭矢,近戰純屬智障。待所有守軍都退進堡壘、強獸人開始全力破門,木精靈也齊齊停止射擊——這時再進攻絕對會暴露方位,和去刺殺指揮一樣純屬找死。

天邊沈郁的黑色開始變淺,瑩瑩的藍色慢慢從地平線上升起。陶瑞爾看著最後一道金屬城門已經不再堅固,絕望逐漸包圍堡壘最高一層的守軍,她知道自己該行動了,趁著懸崖上最後的完全黑暗時光,連爬帶跳來到了號角堡大殿的正上方。趴在屋頂拿鬥篷把全身蓋起來。城門被攻破,守軍退進大殿,所有來不及進門的人都在眨眼間被強獸人淹沒、踩得連形都看不出。陶瑞爾之前一直藏在巖縫裏沒怎麽被雨淋到,現在還是一身艾辛格的氣味,滿平臺的半獸人無一發現大殿之上還有個精靈。

她把耳朵貼在石頭上,先聽到婦孺的哀哭和戰馬躁動不安的嘶鳴,而後是希優頓王、阿拉貢和哈爾迪爾激烈地討論下一步的計劃。他們決定決一死戰,甚至放棄下令讓巖洞裏的人撤進山裏。仍有戰鬥力的士兵,領到馬的就跟著希優頓王殺出去,未能配馬的留下死守堡壘東側的臺階和正門。還能上陣的馬只有五十來匹了,留守的“士兵”也不過四十幾人,多半是因為太過年邁已經駕馭不了戰馬才被留下。騎兵一沖下堤橋,強獸人就會蜂擁而上。說過要在今天的破曉之時帶來希望的米斯蘭迪爾,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在幾分鐘內穿越整個陣線抵達堡壘。不會再有人關閉城門,大殿和其後的巖洞將被強獸人長驅直入,幾十人的守軍不知道能在孤註一擲下撐多久。她要在騎兵沖鋒和半獸人攻入的間隙進入巖洞,保護好那位“no man”,直至勝利的到來。

只聽得一陣撼動山體的怒吼,正殿的兩扇大門齊齊飛出、壓死了一大片敵人,也給騎兵架起了一道平坦的路。洛汗人和精靈的鬥篷翻飛,在晨曦下顯現出墨綠和藏藍的顏色,一瞬間給腥臭、一片黑暗的戰場帶來了仿佛草原和天空的生命力。與此呼應,東北方的山口傳來了一聲嘹亮的號角聲,是甘道夫帶著之前被驅逐的洛汗騎士來了。

陶瑞爾縱身從屋頂跳下,同時反手抽刀,落地的瞬間朝兩邊猛地揮開,一下子給大殿門口清出了一塊弧形的安全區域。木精靈在陶瑞爾之後,扛著剩餘的箭矢全部轉移到大殿上方的山崖,拼命地射箭,強獸人的屍體堵起了半扇大門,後方的敵人不得不頂著箭雨把屍墻推開了才能繼續進攻。

“陶瑞爾!”留守大殿的哈爾迪爾喊,“我們守住入口!讓裏面的人撤!”

她埋頭躲過己方的箭,轉身越過屍墻射中兩只半獸人的腦袋,一邊放箭一邊退至大殿後方,說:“米斯蘭迪爾已經帶來了援軍!我們要贏了!”她看到哈爾迪爾流血的手和蒼白的顏色,又說:“這裏視野太開闊了,外面還有很多弓兵,我們不如全部進巖洞。”

瑞文戴爾和羅瑞安森林的精靈本能地抗拒埋在萬噸巖石下的洞穴,但他們不得不承認,巖洞裏有大量掩體供他們躲避敵方的箭矢。大殿正門傳來陣陣強獸人的慘叫,七八個木精靈接連從屍墻頂上翻進來,他們臉上都像昨天的陶瑞爾一樣抹得亂七八糟,又給雨水沖得溝壑縱橫,哪裏還看得出一張一張精致的小臉。

“我們幾個的箭快射完了所以來支援這邊!”一個小個子精靈拿通用語說。

哈爾迪爾指揮大家前往巖洞,手中還有多餘箭矢的精靈斷後,盡可能射死所有冒頭的強獸人。屍墻即將被沖開,斷後的陶瑞爾拔腿追上前面的人。她聽到哈爾迪爾扯著嗓子安撫裏面的傷員婦孺,說戰爭即將結束,只要抗過這最後一波敵人就是勝利。這些平民放開了嗓子抱頭痛哭,一下將通宵的恐懼全部發洩出來。

陶瑞爾一沖進來就對著後面的女人和孩子喊:“會射箭的全部站出來!我們擋不住的敵人交給你們了!”她當過護衛隊長又一手組起了密林的刺客部隊,發號施令的時候有種逼人的魄力。哭成一片的平民盡管並不全能聽懂,仍被這聲音中的力量震得擡起了頭。

伊歐玟眼睛一亮,將她的話拿洛汗語重覆一次,一陣面面相覷後,果真有十幾個人站了起來。陶瑞爾隔空把自己的長弓和箭袋拋了過去,別的精靈也一一照做——他們都不是萊戈拉斯那樣逆天的近戰弓手,在這種環境下拿著長弓也是浪費,還不如交給別人,巖洞裏正好還有一些箭矢儲備,再者又不是讓她們去狙擊幾百米之外的移動目標,只要能把弓拉開瞄準了就行。

燒了一個晚上的火把已經熄滅了好些,但地下湖和裸露在外的五彩水晶礦脈反射著火光,巖洞裏的視野條件並不差,甚至還有種炫目的美感。金發黃裙的伊歐玟在光芒之下提著她的雙手長劍沖進最前方的隊伍,洛汗人目露驚恐地看著她的到來,語氣恭敬地阻攔。精靈們一時間不能理解這些人類的情緒,對伊歐玟點頭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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